北土长篇连载孽海如花二十五齐鲁壹点

第二十五章

01

郭世东老了,干了几十年村支书,他感到无上光荣。毕竟,他这辈子领着乡亲们也干了一件大事,让老百姓从饿肚皮慢慢走向富裕。

卸任那天,他在郭氏宗祠前的广场上给全村人开了最后一次会。会上,当然针对自己做支书这些年来的成就与过失,少不了做个总结。当他讲到当年领着大家偷偷分地的情形时,村民们总觉得此情形犹如昨日,一个个激动不已。

他讲到计划生育期间,计生委工作组的所作所为时,又觉得十分愧疚。他没有保障好大家的生活,让村里一些人的房屋坍塌,食住全无。然而,毕竟这是政策,他也无能为力。又引得大伙心生一阵悲戚心酸。

当然,他没有忘记这次开会的重要目的。首先,他要履行自己的最后职责,推荐出两位有能力的人,让村民从中选出下一届村支书。其次,郭氏宗祠年久失修,眼看就要塌,他想给新一届领导班子提出一个要求,一定要维护好祠堂,不要像自己一样,老想着让大伙脱贫,把这件事给耽搁了。

郭世东推荐的两位遴选人一位是郭全生,另一位是郭天明。

这么多年来,郭全生在村里为人处世让村民赞许。加上他又有多年生产队长经验,在处理村务上堪称开模。此次村委选举,毋容置疑郭全生当选为新一届村支书。

郭全生当选为新一届支书后,首要任务就是领着大伙奔小康,当然他知道,小康的路上一个也不能少。

在郭全生心里,奔小康决不能是一句空话。空谈误时,实干才能富民。他必须把这件事做到实处。

郭全生明白,村民要想富,首先要领着大伙把路修起来。这几年,田里庄稼逐年丰收,老百姓手里有了闲钱,农业生产工具也在悄然地发生着改变。村里的拖拉机也渐渐增多起来,大街小巷以及通往县城的路,经过拖拉机的碾压,早已坑坑洼洼,不负重荷。遇到下雨天到处泥泞不堪,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就连串个门,人们都像蜻蜓点水似的走路。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把村里通往县城的路铺成柏油路,哪怕是通过集资或贷款。好让田里打出的粮食以及生产的瓜果蔬菜时销售出去。

郭全生开窑厂做生意这些年,认识了不少县里的领导,贷款很快就解决了。

多年来,雨后村里的泥泞路早已让乡亲们出门时备受折磨,当郭全生提起修路这件事时,乡亲们更是欢声雀跃,集资款也在短时间收齐了。

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在全村人的众望所盼下,修路开始了。

02

郭全生带领大伙修路那年夏天,天气十分炎热,眼看着柏油路马上要竣工,然而却发生了一件全村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午后,村民们都在为修路紧张忙碌着。天空万里无云,整个天空像是悬着一个巨大的火球,村民们一个个挥汗如雨。一阵子路面碾压平整后,大伙也都累了,靠在大树下休息。郭全生让三娃把打的水抬过来,大声说了几句:“大伙喝口水歇一歇,再接着干,咱争取早一天把路修好。”之后就带着会计郭天明回村委会核算修路费用去了。

当一阵清凉的井水爽快地灌进大伙的肚子里不久,村民便一个个捂着肚子往玉米地里钻。更严重的是,有几个人开始呕吐起来。

三娃水喝的早一些,是第一个捂着肚子钻进玉米地的。当他走出玉米地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顾不得肚子的疼痛,捂着肚子急匆匆往村委会跑去。

“支书,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三娃还没进门郭全生就听到了三娃的叫喊声,

“出啥事了?”郭全生问。

“村民出事了,一个个上吐下泻的,你快去看看吧!”郭全生听到这个消息后,赶紧喊上郭天明,开上拖拉机赶往工地。

郭全生来到工地后,发现十几个村民,一个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呼喊着。他第一反应是可能有人在喝的水下了毒,急忙安排没有有喝水的人把大伙扶上车,让三娃把喝剩下的水也带上,医院。

医院后,整个急诊室的医生都疯狂忙碌起来,毕竟10多个人同样的病状入院,这不是小事。郭全生安顿好村民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奔向镇政府汇报情况。

镇政府领导得知消息后十分重视,负责卫生安全的王副镇长扔下手医院了解情况。

这时候,医院化验科主任已经拿着村民们喝剩下的水去了化验室。半个小时的焦急等待后,化验结果出来了。水中没有毒,而是细菌严重超标。化验科主任详细的咨询过郭全生村里的老井淘洗情况后,解释说:“初步判断是因为村里的老井长时间没有淘洗,加上天气炎热,井里的水温上升,造成细菌迅速繁殖,导致村民腹泻呕吐。”

大伙这才舒了口气。

为了防止更多人因饮用村里的老井水导致生病,郭全生赶紧安排郭天明赶回村里通知村民,不要饮用井里生水,一律烧开了再喝。

气温一直居高不下,老井水慢慢呈现出了发黄的迹象。在郭全生眼里,这几口老井就像一颗颗定时炸弹,说不准哪天又会导致什么事情发生。村民的饮水问题,一直让他忧心忡忡。

那天镇里的王富强来到郭全生的砖窑厂,打算让郭全生送一批砖给他,郭全生见他下的订单数目不小,顺口问了句:“王总怎么一次要这么多砖?”

王富强一开口,笑意便在满脸的皱纹里荡漾。“建洗浴中心的事情终于搞定了。他要抓紧动工,入冬后,洗浴中心就可以开业了。”

“这么大的洗浴中心,那一年烧热水,可是要烧掉不少煤啊?王总真是财大气粗哇!”

“老土了不是?掉渣了不是?现在谁还烧水,地下温泉,打眼井,热水蹭蹭往上冒!”

“啥,地下温泉水?打眼井就有?”郭全生有点懵。

“对,打一眼深井,温泉水就冒出来了!”王富强摇摇头,又接着说:“不过,打这种深井,手续审批太难,花了我整整一年的时间上面才肯批下来。”

“现在这技术,简直牛X了。你说这温泉水都能从地底下抽上来,那吃的水更不是个事喽?”郭全生疑问道。

“饮用水算个啥!走了,还得忙活其他的事情。”王富强喝了口茶水,骂咧了句:“你这茶太次,那天有空去我那里,尝尝我的。”说完摆了摆手走了。

王富强走后,郭全生一直在思量深泉井的事情。为了解决乡亲的吃水问题,打深井这件事情能不能成,他都要去镇政府提交申请试一试。用老百姓的话说,有枣没枣搂一杆子再说。

郭全生写申请报告的时候多了些思考,并没有局限于郭家村的饮水问题。他还提出一个更大的设想,鉴于目前各村的饮用水还都停留在老井上。申请到这口深井,不仅可以解决本村的饮水问题,还可一并解决周围村子的饮水问题,可以说一举两得。

村民因饮水集体入院的事情引起了镇领导的重视。不过,让镇领导头疼的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解决各村村民吃水的安全问题。全镇几十万人口,铺设管道,引黄入户工程浩大,并且条件也不成熟。镇领导通过研究觉得,郭全生的方案目前来看,相当有时效性,可以尝试。报告提上去不久,申请很快就批下了。

经过上次饮水事件后,村民对饮用水的健康问题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村里集资款收缴比铺路更为迅速。镇政府的专项资金到位时,全村的自来水管线也早已铺设入户。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村民的吃水问题又解决了。

在后来的一年里,通过政府协调,周围村子的自来水工程也都通过郭家村的深井管道通向各家各户。

03

郭慧英逃离郭家村的时候,村里的柏油路面还没铺设。郭慧英就这么在郭家兴的眼皮底下逃离了家门,郭家兴为自己前一天晚上的贪杯后悔不已。他一屁股蹲坐在院里嚎啕大哭起来。

“死妮子,爹咋就信了你的话!说得好好的,咋说变就变了。你可是家里唯一的娃了,到外面是死是活,都没有个音信儿。让爹咋办啊?让爹咋活啊?”郭家兴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令人心酸。

左邻右舍听到哭喊声,知道郭家兴家里又出事了,都匆匆地赶了过来。细听他一番哭诉后,才明白郭慧英跑出去打工了。大伙除了替郭家兴叹息,也无可奈何。偶有人交头小声嘀咕着:“还从来没听说过姑娘家的出去打工,听人说,姑娘家出去,人就疯野了,回来谁还敢要?”

眼前的这个局面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邻居们又不好说些什么,既然来了,也不能和稀泥不是?大伙只能你一句我一句劝慰开导他:“想开点,说不定过几天娃吃点苦就回来了。”

邻居们不开导又能咋办?人时运不齐时,喝凉水都塞牙。好好的一个家成了这样了,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几年,驴子拉磨盘又回到原点了。又成爷俩了。还让人活不?能不让人伤心欲绝吗?别的忙咱也帮不上,但咱也不能落井下石不是?

郭家兴真想跳进红卫河一了百了。可是他不能死,老爹还在。他死了,爹就没人管、没人问了,再没有人给爹养老送终。儿女们毒死的毒死,丢的丢,跑的跑。媳妇也疯了。无声无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走了。家里只剩下唯一一位老人,已行将就木的年龄,他再不尽一尽孝道,真就成了不肖子孙。天打雷劈都不解恨;死了都入不了祖坟;做鬼都遭族人们嫌弃。

郭守望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了,他透过窗户的亮光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穿戴好衣服后,他扶着拐杖蹒跚地从堂屋走了出来:“儿啊,咋啦?”

郭家兴抬头看了一眼父亲,不假思索地喊了一句:“爹,慧英妮儿,她跑了!”

郭守望的身体佝偻得像冬日里的一颗枯草,站在院里风吹枯草似的摇摆着。他视乎意识到些什么,发出一声长叹“唉!”他用拐杖使劲捣了捣地,转身又折返回了屋里。

郭守望回屋后,大伙也都散了。

人要活着,日子还得往下走。郭家兴擦干眼泪,起身走进厨房。他简单地做了点早饭,安排父亲吃饭。孙子丢失后,像是把父亲的魂魄也带走了。几年的时间,他像换了一个人。往日挺拔的腰板,渐渐弯成了玄月。精神时而糊涂,时而清醒。他也不砸东西了,走路都成问题,他已经砸不动了。耳朵也明显有点聋了。

郭家兴贴在父亲耳边大声告诉父亲:“妮儿受了罪,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你不要担心。”

守望老爹点了点头,用抖动的手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一切收拾利索后,郭家兴扛着箩筐下地干活去了。自从二女儿死后,他再没有种过棉花,改种了玉米。村民们经历了那次棉铃虫害后,种棉花的面积也越来越少了。只有哪家时年有闺女出嫁的人家才种上一二亩,好给闺女出嫁时套上几套大红棉被。村里人时兴这个,哪家闺女出嫁时没几套新棉被,会被全村人笑话。闺女嫁过去,到婆家都要低人三分。

秋分过后,再收拾一遍地里的杂草,只等收玉米了。郭家兴来到田间,这块玉米地里的杂草他跟女儿薅了好几天,还有几垅没有薅完。他看着青纱帐里的玉米棒,个个像露着肚皮的胖小子。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今年的玉米丰收了!”看着长势喜人的玉米,他暂时忘记了女儿离家出走的悲痛,弯下腰拾掇起庄稼地来。

日头转向正南,还有一垅地的草没有薅完。郭家兴嘟囔了一句:“上午不出活,又晌午了!”他抿了抿嘴,感觉口有些渴了。早上来的时候他带了一壶水,为薅草方便把它放在田头了,他起身走出玉米地。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朝村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想看看是不是该回家做午饭了。当他抬头朝村子的方向看时,发现村子的上空飘起一大团浓黑色烟雾。他不自觉地说了句:“谁家烧饭弄这么大动静,烧不着火吗,在这焖烟?”说完又下意思地低头找起水壶来。

就在这个时候,郭全生的儿子郭永祥风风火火赶了过来。“家兴叔,出事了,你赶紧回家吧!”

“咋啦祥子?”

“回去你就知道了。”看着永祥急慌慌得样子,郭家兴扔下手里的水壶,跟着祥子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离村子越近,浓烟越浓。郭家兴刚跑到高桥旁,发现滚滚浓烟是从自家堂屋顶冒出来的,他发疯地往家里跑去。

院子里早已乱成一团,乡亲们拿着锅碗瓢盆、桶桶罐罐,奋力地往房屋上泼着水,整个房顶已烧得摇摇欲坠。郭家兴拼了命地往火里冲去,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爹!爹!我爹还在屋里!”

火烧得房门已经面目全非,火势已蔓延到房顶。嘈杂的喊声中只听见一声巨响,整个屋顶在一团剧烈的狼烟升腾中轰然塌陷。

好在郭家兴被几个邻居拦腰抱住,没有伤及到性命。因火势太大了,桶桶罐罐救火已无济于事。郭全生派人从村委会拉来了两台抽水机扔进红卫河里,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等抽水机抽水机出水来时,整个房子早已烧成废墟。郭家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大火吞噬,化为灰烬。

04

守望老爹烧死后,郭家兴一直不言不语。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他心中唯一的挂念也结了。好端端的一大家子人,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他的悲苦又能向谁说呢?他从没感到过如此的孤独、凄凉和无望。他是爱这个家、爱生活的。可是,生活却这样无情地抛弃了他。他比判了死刑的犯人,在等待行刑的日期还要煎熬。毕竟囚犯还有个刑期,而自己的悲苦却永远没有尽头。

他要去阎王殿里跟阎王讨个公道。他在仅剩的两间东厢房内寻找着什么,那里是放农具杂物的小房。大女儿放假回来也住在这里。他看了一眼女儿的床铺,又看了一眼柜子上女儿的书包,他看到女儿的书凌乱地放在桌子上,就一个个把它捡起来放回书包里,拉好拉链,又不慌不忙地搜寻起来。

片刻后,他终于在柜子下最里面靠墙的位置,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半瓶“万灵”。这是二女儿死后,他亲手放到那里的。好几年了,他已记不得放在那了。

他拿起农药瓶走出房门,在院里找了个树墩坐了下来。他盯了一阵子坍塌的堂屋,又慢慢环视了一眼生活了几十年小院。他看到几捆谷草凌乱地躺在地上,那是救火时邻居从堂屋的墙边扔出来的。他放下药瓶起身来到谷草旁,把凌乱的稻草重新归拢了一下,直到满意后,才慢慢地回到树墩旁坐下。

他再次拿起药瓶,用衣襟擦了擦药瓶上的尘土,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瓶,确认无误后,慢慢地把药瓶盖打开。他抬头看了看天,他觉得今天的空比以往都要蓝,朵朵白云都挂着笑脸。他低下头又看了一眼药瓶。此刻,他觉得女儿就在眼前,她手拿着酒瓶在给自己的酒杯里倒酒。他憨憨地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药瓶,犹如端了一杯甄满的烈酒,仰起头颅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关好房门,朝红卫河方向走去。

出门没有走多远,恰巧碰到祥子忙完郭守望的后事后,开着拖拉机去镇上办事。郭永祥今年18岁了,1米8的个头,国字脸,人长得很结实。十来岁就在知道帮助父亲干活了。祥子见郭家兴一脸的魔怔,一直朝高桥的方向走去。拖拉机“突突突”地响着,祥子怕他听不见,大声喊了句:“家兴叔,你要干啥去?我捎你一程?”

郭家兴根本理会祥子,眼珠也不眨一下,下了河堤直径走向红卫河边走去。祥子不禁心生怀疑:“家兴叔这是咋嘞,不会是想不开吧?”

祥子猛踩了一脚油门,拖拉机疯牛似地爬上了高桥。然后,他一脚制动把车停在了高桥上,急忙跳下车寻找郭家兴。这时,只见郭家兴纵身一跃,跳进了奔流的红卫河中。

秋日里的红卫河水,像个成熟的舞女,温柔且又深不可测。岸边的水草在河水中左右摆动着,犹如舞女缓慢地摆弄着自己妖娆的舞裙。郭家兴在打着漩儿的河水中上下起伏着,他大口大口地喝着翻滚的河水,他一心想把自己的肚子灌饱。这样自己就可以沉入河底,无声无息地离去。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喝的水越多,身体越往上浮。他根本沉不下去,就那么在水里上下起伏着。

郭永祥拼命地沿着河岸追赶着顺水漂走的郭家兴。瞅准时机后,他一头扎入河中,倾尽了所有的力气把他拉上了岸。此时的郭家兴已经神志不清了,祥子迅速拍打了一阵子他的背部,这是红卫河边生活的人们最简单的溺水自救方式。

郭家兴一阵急剧呕吐后,肚子里的水像是泄了洪的水闸,顷刻间喷涌而出。伴随着空气的扩散,弥漫在祥子周围的不是河水的腥草味;也不是腐烂食物的味道;而是一种刺鼻的农药味。祥子终于明白了,家兴叔喝了农药。他抱起郭家兴拼命地往桥上跑去。

拖拉机在咆哮,车轮在飞驰。距离镇里路途并不太远,郭医院的急救室。一番紧张的抢救后,郭家兴幸运地活了过来。医生玩笑似的跟郭家兴说:“你的真命够大的,如果不跳河,你现在就去阎王爷那报到了!看来,这喝农药的人,咱家红河都嫌弃嘞!说明啥?说明你不能死。说不准你还有后福哩!”

医生解释说:“他跳进河里时,胃里的农药还没有来得及渗入体内,在河里又喝了一肚子水,把农药快速稀释了。水吐出来后,留在体内的农药也所剩无几了。”

这些天,郭全生一直为村里架设自来水的事情得忙得焦头烂额。得知郭家兴跳河的消息后,医院,走进病房就想狠很抽郭家兴一巴掌,手抬起来又放下,大声谩骂着:“家兴啊?啊,有能耐了不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提,咋能想不开呢?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老爷子的造化。你也随他去?你蹬腿走了,慧英回来咋办?她又没有死,又没有丢。只是出去打工了,挣了钱不就回来了吗。啊?”

郭全生脸色阴沉,围着病床踱来踱去。片刻过后他停下脚步接着骂道:“闺女回来后要是问我这个支书,‘我爹呢?’你让我怎么回娃话,你说?总不能让我说‘你爹想不开,喝药死了!’你让我这个支书的脸往哪搁?啊,你说?”

郭全生骂累了,靠着郭家兴的病床坐了下来,他平静了一下心情说:“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种傻事!我正要去镇政府给你办理专项扶贫款,打算让你的豆腐坊再做起来。村里的爷们都忘不了你这口豆腐脑呢!房子我都给寻思好了,就用祠堂里挨广场左边那三间前堂房。扶贫款一到位我就找人给你装修一下。你好好干,干好了,你闺女回来一看,你这个老爹这么有能耐,那有多高兴,说不定什么时候儿子也回来了!”

祥子听到父亲给郭家兴这么好的政策,也劝说着郭家兴:“家兴叔,我爹说得对,你家的豆腐脑是一绝,你可不能死,你死了咱村就再也吃不到这个味了。等你出院回家,赶紧豆腐坊开起来。我天天过去喝,只是这豆腐脑钱?”

“臭小子,吃东西哪有不给钱的,还想吃霸王餐么!”还没等祥子说完,郭全生抬起胳膊朝儿子头上轻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病房里的人都笑了,郭家兴阴沉的脸色缓缓舒展开来。

(未完待续)

作者:郭保栋,笔名:北土,山东菏泽人。广东省青年产业工人作家协会会员,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报刊、杂志以及各大网络文学平台

壹点号心梦文学

本文内容由壹点号作者发布,不代表齐鲁壹点立场。




转载请注明:http://www.180woai.com/afhzz/1726.html


冀ICP备2021022604号-10

当前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