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首都华盛顿,位于费城以南多公里波托马克河的东北岸,刚好正处在当年独立之初的北美十三州的中间。
这座美丽的城市,是世界上少数几个在一块选定的土地上兴建的首都之一。
全市以国会大厦为中心,有13条以各州州名命名的大道,以国会山为圆心向全城辐射出去。
国会大厦、白宫、最高法院,这三座洁白的古典式殿堂矗立在满城的绿树花海中,呈三角形排列,显示着立法、行政和司法的“三权分立”。
美国最高法院的门前,矗立着32根科林斯石柱、用洁白的大理石筑成的雄伟司法殿堂,令人想起了古罗马帝国昔日的光荣。
法院正门的三角形门楣上,镌刻着一句光辉的名言: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EqualJusticeUnderLaw)。
在高高的台阶旁,有一尊大理石雕刻的坐像,他就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法官约翰·马歇尔的雕像。
正是他,在年前一宗著名的“马伯里诉麦迪逊(国务卿)”的“官告官”案例中,巧妙地确立了一项“宪法至上、司法最终”的伟大原则,为最高法院赢得了一项“有权对国会或总统违反宪法的行为作出制裁”的权力,从而为美国社会走向“法治”和“宪政”,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从那时候起,在美国,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什么事,哪怕你贵为一国之总统,但只要是涉及法律的问题,涉及公民权利被侵犯的问题,到最后,都还是要听从宪法的裁决,都要由美国宪法的守护神、最高法院的“九头鸟”——9名终身大法官说了算!
而年那场轰动世界的“水门事件”,就正是这项“马歇尔原则”最伟大的胜利。
这宗蜚声全球的“水门事件”发生在年。
当年6月17日夜,正当美国总统大选活动进行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5个大汉,偷偷闯入了设置在水门饭店三楼的民主党竞选总部,当他们动手安装偷听器时,被饭店的保安当场抓获。
作案者是谁?
全部都是共和党员。
主谋是谁?
是否是欲竞选连任的共和党总统尼克松?
尽管这五名大汉紧咬牙关、保持沉默,但一瞬间,传媒上大肆张扬的新闻报道,已全美国引起了满城的风雨。
当时,华盛顿地区联邦法院向尼克松发出了一张不客气的传票:“为查明“水门事件”的真相,请您向法庭交出白宫会议厅的一套秘密谈话的录音带。”
经过三个星期的紧张密谋之后,尼克松按谋士们的建议,交出了13份经过删节的文字副本,以为这样便可以把法院打发了。
谁知,地区法院不依不饶,紧接着又发出另一张更不客气的传票,命令白宫将全部录音带的原件立即呈交法院。
尼克松的律师向法院抗议道:“为了国家的利益,总统享有绝对的保密特权!”但地区法院却是不理不睬。
于是,这场总统官司,是闹到了最高法院。
余定宇先生说,“美国诉尼克松案”,在当时是全美国空前轰动的一宗程序案件。
它既不是民事案,也不是刑事案,而是对某一案件中的某些法律程序是否合法的问题,由最高法院来解释宪法,给个说法的“释法”案件。
年7月8日,当联邦最高法院为这宗著名的总统官司开庭的那天,法院门前台阶上,挤满了从全美各地赶来的围观者。
据说,当时此地,欢呼声、口号声不绝于耳。当美国九名大法官鱼贯而入、落座大法官席上时,天地间,一时都全部肃静无声。
针对尼克松律师提出的“总统应有保密特权”的主张,首席大法官、“九头之头”的沃伦·伯格,在法庭上作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说法:
“总统特权并非绝对!”
他长篇大论地说:““自由平等”的精神,是美国立国的根本。而“司法公正”的原则,也是美国宪法最重要的原则。而根据美国宪法的精神,保障“司法公正”的需要,是远远地高于总统“保密”的需要”。
当尼克松的律师圣克莱尔以“公众利益”为借口,拒交录音带时,“九头鸟”之一的大法官刘易斯威尔质问圣克莱尔:“在一宗涉及刑事责任的罪案中,要求保密,到底是出于哪些公众的利益?”
一向能说会道的圣克莱尔,破天荒的第一次在法庭上被问得哑口无言。于是,尼克松的上诉被裁定驳回。
远在加州海滩上逍遥度假的尼克松得知这个消息时,不禁仰天长叹。他知道,他如果再顽抗下去,法院便真的会定他一个“妨碍司法公正罪”,那时候,连总统也得要坐牢房。想到这一点,尼克松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第二天便果断地发表了一篇声明:“我对这一结果深表失望。但我如同所有美国公民一样,完全尊重和接受法院的决定。”
尼克松被迫交出了64盘录音带。
这些录音带确凿无疑地证实“水门事件”确实与尼克松本人有关。
一个月后,尼克松总统宣布辞职,如果不辞职,等待着他的将是“弹劾总统”的命运。
本来,他一直是一位美国最受欢迎、最成功的总统之一,但在美国,“法不容权”“法比权大”,他触犯了法律,只有惨淡收场,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命。
幸好,副总统福特在接位之后,追念他勇敢地结束了越战、成功地敲开了中美友好交流大门等历史功绩,马上宣布特赦了尼克松,不再追究他的任何刑事责任。
余定宇先生说,美国法学界和美国的民众们却几乎是“一面倒”地一片欢呼。美国法律院校的教科书上,还将此案例列为“法大于权”的一宗经典的案例而警戒后世。
自此案之后,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在里根总统的“伊朗门事件”和克林顿总统的“拉链门事件”中,最高法院的“九头鸟”们又接二连三“砰砰砰”地敲响了白宫的大门,敲得总统们无不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