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两部类型相同的电影,一部顾长卫的《孔雀》,一部王小帅的《地久天长》,《孔雀》时长分钟,讲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河南安阳一个五口之家在社会剧烈转型时期,踏上不同的人生之路。《地久天长》时长分钟,讲述患难与共的两个家庭因为一场有隐情的意外被迫疏远,他们在时代洪流下历经伤痛与不安。
《地久天长》海报之所以把两部电影放到一起比较是因为两部电影都是用小家庭的视角来折射出时代对他们的影响,裹挟在历史中的个人与家庭,面对时代的变迁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来面对。很多时候我们所谈论的历史,其实就是那代人的生活,他们的点点滴滴都受到时代的影响。
《孔雀》剧照电影《孔雀》和《地久天长》都有着明显的时代特征,为了能有一份好工作,姐姐可以嫁给不爱的人,为了能保住厂里的工作,刘耀军夫妇被迫堕胎。这些在今天我们无法理解也无法体会的事情却在那个年代真实的发生着。
《孔雀》剧照《天长地久》的故事很简单,两对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们一起结婚,一起生孩子,两个男孩年龄一样大像兄弟一样相处。他们同在一个工厂上班,又住在一栋筒子楼里面,平时相互照顾。
《地久天长》剧照稍微年轻一些的刘耀军夫妇还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是那个时候计划生育是国策,朋友李海燕又是计生委主任,他们本想瞒住生下孩子。被李海燕发现医院把孩子打掉了。
刘耀军的孩子刘星跟沈英明的孩子沈浩一同去水库玩耍时,刘星不幸溺水身亡。对于刘耀军夫妇来说这是天大的打击,又正好赶上90年代的下岗潮,他们与沈英明夫妇之间也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
他们在内蒙古没有办法再待下去就去了福建生活,在这个期间也收养了一个男孩,也给他起名刘星,可刘星正值青春期,又极度叛逆,在争吵中离家出走。
而沈英明夫妇答应刘耀军决口不再提当年的事情,为得就是让沈浩能忘记这件事。三十年后,李海燕得了癌症,在临去世之前她最想见刘耀军夫妇。于是在阔别三十年后,他们第一次回到故乡,在李海燕去世后,沈浩独自向刘耀军夫妇坦白了当年水库的事情,是他硬拉刘星下的水,也是他下水没有照顾好才造成刘星的溺亡。
结局就这样浮出水面,两家人也重新和好,刘耀军夫妇去给儿子刘星扫墓,坐在荒凉的山坡上,他们望着远方。
三个小时,三十年的时光,如果导演用时间顺序去拍摄那么可能观众会坐不住的,所以导演采用倒叙、插叙等手法,把过去与现在相互交替在一起。但故事的线索是清晰的,并没有过多复杂的情节,同时又把那个时代最美好的一面给我们展示了出来。
这部电影对于我们90后来说既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熟悉的是计划生育政策的年代就是我们出生的时候,陌生的是这样的体验和人生选择让我们很难产生共鸣。
电影中的过去是闪着光芒的,那时候人们欢笑的、歌唱的,虽然物质条件有限,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高涨,面对未来也是充满希望,这样的时光真是算得上是黄金时代了。
刘耀军夫妇是善良的,他们从头到尾都是善良、软弱、普通的,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选择来对抗命运,面对堕胎的时候刘耀军气得用拳头砸墙,面对溺水身亡的儿医院赶,面对真相时他们也是平静的。
快过年时外面的烟花震天地响,屋子里面两个人是冷冷清清的,在一个寂静的夜晚谁也没说他们俩收拾好东西就走了,看着汽车越走越远,看得人心里觉得酸酸的难受。
人生因为孩子的去世而失去的色彩,以后的日子他们只想找一个陌生的环境度过,陌生到饮食风俗、语言习俗完全不同的地方,他们面对伤痛的办法就是逃避,逃到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他们两人是彼此的依靠,可以是为彼此而活下去的,当丽云感觉到刘耀军有事情满着她的时候想到的也是服药自尽,她不想成为刘耀军的拖累。当半夜睡醒的刘耀军去喝水时发现了丽云的遗书,他用医院跑,那一瞬间我就在想,一个人一辈子两次抱医院赶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这部电影打动人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电影很真实,真实到这样的场景就是我们家曾经的样子,普通的住宅、普通的饮食、普通的生活,一切一切都不陌生,北方人的生活在电影里真实的展现着,让我看得格外亲切。
再次回到阔别三十年的筒子楼,两个人心里满是过往的点滴,他们就像是把记忆定格在了那个时候,打扫完灰依旧是他们的家。两个人在出门时,刘耀军一时拉不上衣服的拉链,丽云就给他帮忙,去了儿子的墓地,拔拔草烧烧纸,老两口一个喝水一个喝酒,望着远方把带来的橘子剥开吃,这样的画面太让人觉得动容了,会情不自禁陷入他们的悲伤之中。
在我小时候几乎每年夏天都会听到有小孩下水溺亡的事情,所以一到夏天父母和老师叮嘱最多的就是不要下河玩耍,我就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小时候站在岸边看着小伙伴一个个跳入水中,不管他们怎么叫我都不敢下去。
当电影的第一幕打开后,我基本已经猜到故事的发展,可镜头一转到另一个刘星的时候还是会让人迷惑,这个孩子肯定不是他们生的,那这个孩子是谁的?还有电影前半部分一直在回忆和现在混合着,让人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背井离乡?
就是这两个问题缠绕在我脑海中,让我觉得电影的节奏不那么平淡,同时加入了茉莉这个角色,她的出现把现在和过去连接了起来,同时她和刘耀军之间的事情让刘耀军这个人物变得更立体饱满。其实直到最后一刻导演都在用这种迷惑的手法。
在最后一幕中,大家和茉莉视频的时候,提到茉莉的孩子时,刘耀军明显紧张了一下,不止是他,观众也跟着提起了心,当出现一个外国小孩时,刘耀军和我们的心也又落了下来。
很多人觉得电影的结局太过圆满了,其实真实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管是伤痛也好,仇恨也罢,都不能带着过一辈子,在时间面前一切都会慢慢平淡下来。这样的结局对于故事是一个结束,对于观众是一个安慰。
如果说这部电影有缺失的地方的话,一定是在两个孩子这里表达得太少,沈浩愧疚的成长,养子刘星代替的成长,都是不能省略的两个重要部分。
此次《地久天长》在德国柏林电影节第15场主竞赛中获得最佳男女主演的殊荣让人很是兴奋,而王景春和咏梅这两位演员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柏林获奖王景春这个演员我是第一次看他的电影,他是属于很有标志的演员,而且这次《天长地久》里面三十年的时间跨度对于任何演员来说都是挑战。但是他的表现让人很惊艳,是那种不过分用力但完美演绎角色的感觉。
王景春而咏梅的话之前看过的电影《手机》、《唐山大地震》、《刺客聂隐娘》里都有她的出演,但都没有太深的印象,反而是这种不熟悉感让第一次的印象来得更震撼了。丽云这个角色放到她身上让人觉得太舒服了,那么温柔、善良、柔弱的母亲。
咏梅导演王小帅知道的就更多一些,《冬春的日子》、《十七岁的单车》、《闯入者》、《我11》等电影都是他的代表作品,他既是中国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同时还是独立电影先锋导演。一直在力求电影语言的创新和捕捉时代的脉搏。
王小帅不管是《孔雀》也好还是《地久天长》也好,属于那个时代的记忆没有变,今天我们再去看这段历史中的人们,就是在看他们对待生活和命运的态度。每一代人也都会经历让他难忘的事情,普通人的生活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盼头,过好自己的日子,这是每代人心里最朴素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