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父的错误打开方式。
“爸爸是我的教官。”
在《一起出发吧》里,想必这是小朋友杨雨辰的心声。和吹胡子瞪眼的爸爸杨烁参加旅行综艺,他好像没有一刻放松。
因为爸爸的话,都是命令。做不到,会有惩罚。
一行人到了录制的村落,下车。杨雨辰从右手车门下,自车头往前走,杨烁从左手车门下,自车尾往前。一回头看见儿子从车头旁冒出来,勒令他按自己的路线重新走一遍。
杨雨辰立马照做。
接着步行到房子,是下坡的泊油路,杨雨辰脚尖内八走,明显是穿不惯脚上的雨鞋。
杨烁看了生气,“脚尖向前”,“书包背好”,“拉链拉好”,不会是吧,“跑回去重新走下来”。
于是就这么跑了一遍。
杨雨辰是所有孩子里跟爸爸情感交流最少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往往是,一个发号施令,一个执行。
亲密互动?也有。
路上风景不错,杨烁问儿子要不要拍照片,还是熟悉的呵斥式口吻,“想不想拍?”
杨雨辰才7岁,他哪里摸得准自己阴晴不定的父亲,犹豫着。杨烁先来了句,“我不想和你拍。”杨雨辰小声说,“想。”
按节目剪辑看完这三个片段,大概花了20分钟。而实际上这一节应该也差不多发生在半个小时以内。30分钟,能变着花样折腾孩子3次,杨烁做父亲,真把自己带入了教官。在这种威严的父爱面前,杨雨辰对爸爸,就是又惧又爱的感情。
他害怕,所以遵守,他想撒娇的时候呢?撒娇有后果。
他们选了5号房,因为杨雨辰小朋友笑颜如花地说,“5是我的幸运数字。”一般的情况是,好,我们看看你的幸运数字会不会给我们带来好运哦。杨烁则回,“可5不是我的幸运数字。”然后执着地说了好几遍,1号看起来更好。
谁知5号房最远,走了好久才到。路上跟拍的摄像提醒杨烁,因为是高原地区孩子走太久不舒服的话,可以抱他一下。杨烁坚决拒绝:自己选的,自己承担。
(走了太久,杨雨辰已经喘的很厉害)
他还是事后诸葛亮,站在山腰上指给杨雨辰看,那,是我选的1号房,可你偏偏选5号,你不是说5是你的幸运数字吗?语气里不仅有责备,奇了怪了,还有嘲讽。既然是盲选,有风险是正常情况啊。
表面上看上去,杨烁绝对在跟儿子平等对话;没有哄小孩,而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有一说一。但所有的平等都是在天平上,两方都认可的平等才是真的平等对话。杨雨辰怵极了,这种朋友语境早变味了。
“马后炮”的杨烁,在成年人看来,就是心理施压让孩子产生愧疚,从而下一次听从自己的决定,展示权威。
在事后的补采里,杨烁把自己的严厉总结为,我要锻炼他,我要试炼他,要不来这里的辛苦就白费了。我不心疼吗?我比你们谁都心疼。
他说的道理都通,但放他身上每个字都让人打问号?
杨雨辰没有犯严格性错误,他只是没有做到爸爸心中的样子,除此之外他没有拖沓、娇气、出错。“被呵斥”只是杨烁在家庭里的对话方式而已,孩子在承受。
男孩子被教育成为男子汉,这好像是一个一直以来的印象。但一味地强调男性特质,坚强、勇敢、责任,而不用温暖的东西去传导,反而忽略了作为人最基本的心理反应。
杨雨辰的情绪压抑肉眼看得出来。这样形而上学的锤炼是愚蠢的。
其实第一期耿乐和陈小春都觉得,杨烁有点太严厉了。杨雨辰不像别的小朋友放松、自在、享受,他像在渡劫。
微博上热传的倒不是这几个片段,有更过分的——杨烁的嘲讽式鼓励。
杨雨辰和小朋友们出去做任务,他充分承担起哥哥的责任感,主动帮助其他人,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回来第一个奔到爸爸跟前,但是杨烁忙于做饭,几乎没有主动询问也没有夸奖。
杨雨辰站在灶台前,孤独又不解。李锐在旁边说了很多他今天表现很好很坚强的话,杨烁勉为其难来了句,“你好厉害啊。”
饶是一个成年人站在那,也会顿时愣住。
他才7岁,但是时常看着杨烁和自己的儿子的相处,会联想到类似于冷暴力的一种处理方式。
杨雨辰睡了半晌,被拉起来洗脚。杨烁给迷迷糊糊的他洗脚,幽幽地来了一句,你到现在都没有对我说一句谢谢。紧接着说,“把衣服放好”,“睡觉”。
他是需要被关怀的,但这样的表达下,孩子是懵懂的。于是变成了一种“你亏欠我”的置气。
杨烁很有意思,他时常给人感觉在跟儿子置气。在心理学里,这样的亲子关系属于“疏远且负面”。要有“父与子”的权威感,于是需要距离,越保持距离越不能好好沟通,就会朝向负面的走势。
这样令人又惧又爱的亲情,谁都没有得到想要的。而以「为他好」为借口,显然是不成立的。
杨烁的父爱模式,一点都不陌生,反而很熟悉。这就是中国父亲里很庞大的一部分群体,严父。
但严父也各有不同。
他们格外善用军训式教育,也爱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他们不是不爱护儿女,只是真的没用对方式。他们里的一些,都成了孩子长大后,要跟原生家庭和解的关键心结。
看到杨雨辰,成年人的愤怒,正是这样一种投射。
因为我们长大了才发现,原来“我”会长成这个样子,不是因为天性如此,而是在成长过程里被不同程度的影响过。
就好像会不会表达爱,跟有没有好好被爱过有关系。喜欢什么样的感情模式,跟耳濡目染的感情氛围有联系。
再退一步,其实男孩子也会软弱,也会爱美。
所以现在的我们多希望,每一个小孩都能按自己的天性快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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