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清晨

人间四月芳菲尽。不错,四月的花的确少了,可是果子却多了。总要开花的,总要结果的。不是吗?

昨晚将近10点睡着。每年杨树叶子疯长的四月,我总是天不黑就打瞌睡,睡的稍微晚一些,只要翻身,《心经》背不了一遍,就会进入沉沉的梦乡。

我站在一个陡峭的悬崖坡上,四周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身边有很多大树。我站在黑暗里大声喊:“姥爷,姥爷,二姥爷!”没有回答。我哭起来了,放声大哭。四周黑洞洞的,我隐约看见远处有一丝光明,我内心的恐惧感突然更强烈了,我一边大哭一边大喊:“姥爷,姥爷,二姥爷!”可是,我听不到回答。我心里苦闷啊,我曾经那么多年喊我的二姥爷,他都能回答我,如今,为啥我一直叫,他都不回答呢?

我呜呜呜大哭起来。哭醒了,翻身看,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我把台灯亮度调大,才回过神来。我掰着手指头查:到到到到到到到到到。我反复数指头数了三遍。不错的,是到了,我的二姥爷,他已经离开9年了。9年,时光不等人,他老人家,的确离开9年了。他在哪里修仙呢?

看看手机,才晚上10点10几分,我已经从睡梦中哭醒了。回想以前二姥爷给毛驴薅草,我在地头路边大树下看草堆;回想二姥爷烧地锅时烧玉米花生红薯给我吃,翻来覆去,再沉沉入睡时,已经是凌晨12点以后了。

听见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我睁开眼,看手机,已经是清晨的六点半以后了。我赶紧起来洗脸换衣服,背上背包飞快地下楼,戴上头盔口罩,骑上电车,急匆匆冲出小区。

小区附近的红灯堵车了。一辆大货车卸货,修路,小汽车成排,电三轮成檩,十字路口水泄不通了。好在我的电两轮不受限制,我决定左拐出城绕一大圈去单位。

我的车速好快,一路超车,电摩、小汽车、电三轮,被我超过了一辆又一辆。

一个骑着脚蹬三轮的老太太慢悠悠在路边走着,我飞快地超过去。我听见背后有人喊:“东西掉了,东西掉了!”我一边前行一边扭头看,只见刚才我超过的那个骑着脚蹬三轮的老太太朝我摆手:“你的东西掉了!”我看见路上有一包口罩。我赶紧停车,把背包从后背拽到前面一看,我背包的拉链完全开着,里面的一包口罩没有了。哦,想起来了,昨晚拉开拉链拿手机充电器,忘记合上了。

一定是我的。我快速掉头回去,一边弯腰捡起口罩,放到背包里,一边朝着老太太喊:“谢谢您啊,老太太,我谢谢您!”老太太已经走近了,我看她,雪白的短发,衣着干净,大约80岁左右的年纪。

老太太微笑着,说:“看看你的东西,丢了吗?不知道你走了多远的路。”我心口一热。我赶紧看背包里,汽车钥匙还在,一包抽纸还在,口罩刚装里面,大概没有丢什么东西。

我笑着给老太太说:“好像没有丢别的。我先走啦,您慢点儿。”老太太说:“好,你也慢点儿。”

我稍微放慢速度,心里感慨万千。

谁说老人变坏了?谁说坏人变老了?对于给老人的评价,我们不能太武断太以点盖全了。刚才我超过了那么多行人车辆,中青年、老人都有,难道没有一个人看见我的背包是完全打开的?就是刚才我的口罩掉地上时,和我和老太太顺行的人好几个呢,我超过的人好几个,大家都没有老太太的年纪大,难道都没有老太太的老眼明亮吗?

我一直尊敬老人,不管是不是认识的老人,我都尊敬。我发现我很有老人缘。我喜欢跟老年人说话,老年人也喜欢跟我说话,好像我跟老年人没有代沟,好像我也是个老年人。喜欢听他们在我面前絮叨,喜欢有时间时陪他们说上几句话。当然,我从老年人那里也知道了很多以前我不知道的事,也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很多经验之谈。

还记得10年前,我的徒儿小乐,就是那个夜里做梦还替我找钥匙的孩子,他的爸妈在县城开了个卖蔬菜水果的小店。那个暑假的一天中午,我在店里玩,小乐的妈妈接到电话让送货,她挂了电话急匆匆提着菜放电摩上,骑上电摩加速跑。店门口一辆小货车挡着视线,她车速快,也没有减速左右看一下再过马路,她就那么飞快地一冲,正巧,一个白发苍苍的身型微胖的老太太骑着脚蹬三轮从小货车旁边经过,只听“咚”的一声,小乐的妈妈的电摩撞上了脚蹬三轮,老太太一下子摔倒在水泥地上。

我站在店门口目睹这一切,说真的,我吓傻了。我愣了一秒钟赶紧跑过去,小乐的妈妈也吓得不轻,赶紧把电摩停路边,跑着去搀扶老太太。

老太太80多岁了,腿脚不灵便,脚蹬三轮是她的拐杖,如果没有脚蹬三轮,她都走不成路。

老太太的手掌按着地面时擦流血了。我赶紧用卫生纸给老太太擦血。老太太看了一眼小乐的妈妈,居然不急不恼。她轻声说:“你这姑娘,骑车速度太快了。”小乐的妈妈快吓哭了。她边轻拍老太太身上的土边轻声道歉:“对不起老奶奶,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我是去送货,心里太急了。”

我心想,这么热的天,老太太穿的这么单薄,一定摔疼了,一定会有毛病,医院检查的。

谁知,老太太说:“你走吧,赶紧送货去,我去实验中学附近我闺女家。”小乐的妈妈说:“医院检查一下吧?”老太太说:“检查啥?今天你是遇见我,遇见别的老人,你不一定能走掉。我的手,我去我闺女家包扎一下。”

说着,老太太缓缓地上车,蹬着脚蹬三轮走了。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我心里感慨万千。

我看看小乐的妈,小乐的妈看看我。我说:“你以后慢点儿吧,遇见盲区先减速,看准了再过去。”她说:“我知道了,这回我总结经验了。”

善良友善的老人是很多的。

还记得那个婚礼主持人老刘,今年腊月,该三周年了吧?还记得那一年,他跟我爸喝酒时给我爸说:“你这大闺女特别机灵懂事,我要收她当唯一的弟子,当关门弟子,把我会的婚礼主持这一套教给孩子。”我爸眼睛一瞪,不乐意了:“不跟你学习,我的俩闺女都是跟我学艺,不投师傅。”俩人话不投机,一边喝酒一边抬杠。

就这样,老刘认识我跟我爸十几年,无数次喝酒,无数次抬杠关于收我为徒的事,临病逝,终究没有收我这个徒弟。

认识很多年,老刘夫妇喜欢把他们种的当季节的蔬菜花生红薯给我和我爸一些。我们父女都不种地,也没有什么可以回赠的。记得有一年,老刘的老伴给我一壶花生油,说:“你叔叔叫把这壶花生油给你10斤给你爸10斤,这是他和我一颗一颗挑选的好花生子。”那10斤花生油,我吃了一冬天。

我和我爸何德何能,能叫人家如此重视?不是我们父女好,是我们遇见了好人。

还有我的奶奶,刚过了95岁生日。她精神矍铄,饭量很大,身体康健。上世纪50、60年代有生产队时,那时候农村人饿的要命,粮食产量低,农闲时,我奶奶就跟邻居一起步行百里去城里要饭,要了饭再步行百里回村里的家给7个儿女吃。胡同里有一家弟兄仨,爹失踪了,娘肺痨,领着仨儿子在家,生活艰难可想而知。我奶奶养着7个儿女,居然还经常把自己家吃的东西分给这弟兄仨,心底善良程度不是一般吧?

那个饿死人的“58年”,村里有个十几岁的孩子,他爹病逝了,这孩子跟他娘常年在外地要饭。有一年,他娘病了,娘俩回到村里,家里常年没人,仅有的草房已经坍塌,没有房子住。我奶奶知道了,就叫这孩子娘俩住我家老院子里的西屋。那时候,我家的老院子除了三间破旧的西屋,还有三间正房,我奶奶爷爷和7个儿女住三间老旧的正房里。虽然这些房子是破旧的老屋,可是,总比没有强吧。

后来,孩子的娘病逝在我家老院子的西屋,我奶奶帮着这孩子给他娘办后事。后来,这孩子长大了,就在自家院子里盖房,搬走了。

一路感慨着来到单位。这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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